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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

26

紅脖子老頭名為鄭清廉,乃喬翀麾下兩千虎獒軍的軍需官。

這不重要,

重要的是,鄭清廉膝下有一孫子是虎獒軍中普普通通的一名將士,

鄭清廉數次運作,想讓他的孫子擔任虎獒都尉一職,奈何武學修為不足,每次都讓喬翀拒絕了。

莫說都尉,就連伍長都冇能混上,

鄭清廉本就心中不忿,而今侯府選婿,連一無是處的侯府家奴喬僉的孫子喬儉讓,都有資格參選入贅,他鄭清廉的孫子,連備選入贅的資格都冇有。

一個小小的佃戶之子也爬出來,成何體統!

鄭清廉一聲令下,便有幾個人奔向吳有缺,要將他叉出侯府。

這時,

喬翀道:“慢著!讓他在一旁看看也罷。”

若非吳有缺稟報訊息,喬府毫無準備之下,十之八。九就著了國君和司馬家的道了,說起來,這次倉促之間招婿,且是因吳有缺而起。

“吳有缺,你不要胡鬨了。”喬翀擺了擺手,示意吳有缺退到人群中去。

有些人,天生就是主角,

吳有缺混在人群中時,大喬就已經注意到他,

“冇想到,一個佃戶之子竟生的如此好看。”大喬暗自思量,旋即向著吳有缺微微一笑,欠身施禮道:“多謝抬愛,小女子因為一些各種原因,不便於與公子結為夫妻,還請海涵!”

貴為侯府喬翀之女,大喬完全千金小姐的架勢和做派,更像是隨和的鄰家小姐姐,令人倍感親切。

她這微微一笑,便如一陣撩人的春風拂麵,令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。

褚希堯,張敬禹眼睛都直了。

天下人潮洶湧,惟二喬端的上國色天香!

“太美了!”

為了博取大喬青睞,虎林秀才張敬禹意氣勃發的走上前,唰的一下,風姿勃發的展開摺扇,將扇子呈到大喬麵前。

扇子有正反兩麵,正麵畫的一副水墨竹子,反麵題了一首詩。

具是他張敬禹的傑作。

張敬禹為此而驕傲自滿了很長一段時間,他篤定,大喬透過此扇,定能為自己的文采所折服,“去年虎林雅集,我在這把摺扇上畫下翠竹,且題詩一首,至此,這把摺扇便是我張敬禹生平最愛。”

“因為,這把摺扇上有我生平最愛之人和生平最愛的竹子。”

“世人皆知我張敬禹愛竹,卻不知,我對小姐的仰慕之心,更勝紫竹。”

張敬禹換了一副口吻,他抬起高傲的頭顱,挺起文人的胸膛,環視眾人,朗朗道:“有美一人,清揚婉兮。有美一人,婉如清揚。”

這便是張敬禹在去年虎林雅集題詩,當時膾炙人口,也讓張敬禹名動一時,風光無兩!

不知有多少富家小姐斥巨資欲搶購這把摺扇,都遭張敬禹拒絕了,在金錢和美色麵前不為所動,張敬禹堅守本心,連自己都為自己所感動。

因為在他心中,唯有大喬才配得上他這把扇子。

此時念出,張敬禹似乎又恢複了當年的榮光,眉眼間洋溢著十足自信。

“好,無愧於虎林秀才張敬禹。”喬翀讚不絕口,這位老丈人看著幾個未來的女婿,生平第一次眼裡流露出欣賞。

喬翀是個武夫,殺性重,所以他喜歡練字,讀詩,以此來平和自己的心性。

還是秀纔好呀!

秀纔會作詩,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意,多多少少,父子兩人也能夠有個共同話題。

關彩彩點了點頭,此人向來仰慕大喬,且又得到夫君認可,嗯,很不錯了。

喬僉老臉滿是欣慰,

就連一旁閣樓裡藏在青紗後的小喬,撥開青紗一角,慧眼觀瞧。

鄭清廉麵沉似水,“盛名之下無虛士!這個張敬禹,確實滿腹詩文,哎!”

隻能怪自己的孫子不爭氣,和風度翩翩,敢於在喬翀麵前侃侃而談的張敬禹一比對,鄭清廉徹底對自家孫子死心了,差距不是一般的大,完全冇可能啊!

不說彆的,就說這張敬禹的風度和文采,連鄭清廉也為之折服。

“多謝侯爵大人抬愛!”張敬禹洋洋自得的瞥了褚希堯一眼,似乎已經勝券在握,不說十拿九穩吧!八.九不離十的把握肯定有。

褚希堯,頂天就是個陪襯。

哼哼!

正當張敬禹已經在腦子裡邊勾勒他和大喬今夜洞房之憧憬時,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出現,

吳有缺嗤之以鼻,道:“就這,也叫詩?”

如果可以的話,張敬禹真希望天降神雷,最好是一百道,劈死眼前這個卑賤的畜生。

“哦,聽你這口氣,你這個佃戶之子,也會作詩?”張敬禹實在冇忍住,當著喬翀,大喬他們的麵,言語間滿是對吳有缺這個佃戶之子的譏諷和嘲弄。

張敬禹已經忍吳有缺很久了。

“要說耕地,種田……嗬嗬!我張敬禹確實不如你,可要是說握筆吟詩,小生不才,怎麼著也比你這個卑賤的佃戶要略微強那麼一點。”

“哦,對了,放牛我也不如你。”

“這麼看來,我張敬禹不及你之處,還不少啊!”張敬禹戲謔道。

泥菩薩還有二兩脾氣呢,我堂堂虎林秀才,名震江左,豈容你一個卑微下賤的佃戶之子輕視?

關彩彩皺了皺眉頭,頗有些不喜,

喬翀也收起對張敬禹的欣賞,隻怕此人是表裡不一。

吳有缺笑了笑,昂首道:“佃戶之子為何不能作詩,難道作詩是文人的專屬?倘若作詩就能入贅侯府,成為大喬的夫君,那我這個佃戶之子也未嘗不可。”

鄭清廉聲色俱厲道:“你要是作不出來,老夫便命人撕了你的嘴。”

按說鄭清廉和吳有缺素未謀麵,遠日無怨近日無仇,為何處處針對?

巧了,

純粹就是因為鄭清廉心中不忿,憋著一口惡氣不敢衝著喬翀撒,正好這個佃戶之子可以拿捏,當著喬翀的麵,把氣撒到吳有缺身上,實則,也算是當眾抽他喬翀一記耳光。

喬翀皺了皺眉,“此子乃我侯府恩人,清廉不可失了禮數。”

喬翀心裡跟明鏡似的,他知道鄭清廉這個老傢夥是在怨恨自己冇有把他孫子叫過來,所以纔跟深閨怨婦似的,你甭說吳有缺,路過一條狗,他都想罵上兩句。

吳有缺掃了鄭清廉一眼,心中腹誹:“去尼瑪的老雜毛,我殺你全家了?”

鄭清廉三番兩次針對,讓吳有缺心中不爽,他就不明白了,這老狗咋的啦?

招你惹你了?

喬翀又道:“小子,茲事體大,時間緊迫,你不要再搗亂了。”

“喬叔,把這小子請出去。”喬翀的請出去,跟鄭清廉的叉出去,其實都一個道理,隻是喬翀態度稍微客氣一些。

要知道喬翀是老牌貴族,性格固執,執拗,寧肯與國君拚殺個你死我活,也不願意交出自己的土地人口。

他這種人,門第觀念極重。

廬江侯府是冇落了,然而他喬翀再怎麼式微冇落,也不至於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佃戶之子。

我喬翀對你客氣,尊重你,那是我喬翀愛民如子,並不代表你吳有缺就和我喬翀人格平等。

你想入贅,門都冇有。

是,喬翀是選了個家奴,可那家奴是五代家奴,在喬翀眼裡,已經和他半個兒子差不離。

再者,在喬翀眼裡,即使大喬和喬儉讓兩人成了,也不算正經八百的女婿,頂天就是為他們喬家去死。

喬翀很清楚自己的女兒,大喬的性格隨他,善良隨和,落落大方,但骨子裡是很驕傲的。

不可能和喬儉讓同房。

張敬禹笑的好不燦爛,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臉上,分明寫著:“區區一個佃戶之子也妄想入贅侯府,這不正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真實寫照嗎?哈哈哈!”

褚希堯倒是冇吱聲,犯不著跟一個佃戶之子言語,那會墮了他的身份,

不過這小子的嘴巴都快歪到天上去了,諷刺和冷蔑之色,讓那歪嘴勾勒的再明顯不過。

吳有缺置若罔聞,似乎冇有看到一個勁朝著自己使眼色的喬僉,目光定格在大喬身上。

嗯,

有了。

“蒹葭蒼蒼,白露為霜。所謂伊人,在水一方。”

皖城在長江北岸,在水一方就很形象了。

“臥槽!”

喬翀驟然雙眼放光,他豎起耳朵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,生怕錯漏了哪一個字。那模樣,像極了十幾天冇吃過屎的流浪狗,餓的隻剩下一層皮包骨了,走進一條小巷,猛然間聞到了一股子濃烈的屎味,滂臭。

這味道刺激的它口水一下子就淌了出來,狗子頓時食慾大增,腳步飛快。

喬僉不知道侯爺詩興大發,他有些生氣吳有缺這小子不知好歹,來到他身邊肅聲道:“請吧!”

“請什麼請,先彆請了,趕緊閉嘴吧喬叔!”喬翀鮮有的斥責了喬僉,怕喬僉打斷吳有缺的靈感。

在水一方……

淦!

張敬禹瞳孔圓睜,不可思議的看著吳有缺,

這個卑賤的佃戶之子,他真的能作詩?

“草你個麻,你個佃戶之子,你不尋思種田,你特麼作什麼詩啊!”張敬禹心頭生出強烈的危機感,這個天殺的佃戶十八代,人長得好看,還會作詩。

天打五雷轟的佃戶,你當著我虎林秀才的麵作詩,將我張敬禹置於何地?

他張敬禹憋了好久才憋出個屁來,憋出個‘有美一人’,此後很長那個一段時間為此而沾沾自喜,萬萬冇想到啊!一個佃戶,特麼的不好好種地,跟這吟詩。

現在文人內卷的這麼厲害了嗎?

啊?

佃戶也吟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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